斗鱼、虎牙合并终止给行业的启示
作者 | 刘星原
编辑 | 林枫
出品 | 零态LT（ID：LingTai_LT）
斗鱼、虎牙合并拉锯战被叫停，腾讯“结束左手搏右手”梦碎。
2021年7月10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公告显示，由腾讯主导的虎牙斗鱼合并案被禁止。公告称，依据市场监管总局审查表明：腾讯在上游网络游戏运营服务市场份额超过40%，排名第一；虎牙和斗鱼在下游游戏直播市场份额分别超过40%和30%，排名第一、第二，合计超过70%。
根据反垄断法第二十八条和《经营者集中审查暂行规定》第三十五条规定，市场监管总局决定依法禁止此项经营者集中。
就在斗鱼、虎牙事件五天后的7月15日，在中国互联网大会“创新和知识发展论坛”上，包括阿里巴巴、腾讯、字节跳动等33家互联网企业成为首批签署了《互联网平台经营者反垄断自律公约》。
一系列举措背后，标志着针对行业反垄断常态化的到来。
斗鱼和虎牙的联合，离不开大股东腾讯的撮合。
正如公告中所提及的，目前腾讯已具有对虎牙的单独控制权和对斗鱼的共同控制权。
如虎牙与斗鱼合并，将使腾讯单独控制合并后实体，进一步强化腾讯在游戏直播市场的支配地位，同时使腾讯有能力和动机在上下游市场实施闭环管理和双向纵向封锁，具有或者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不利于市场公平竞争、可能减损消费者利益，也不利于网络游戏和游戏直播市场规范健康持续发展。
再往前追溯几个月，2021年1月，市场监管总局对腾讯申报的虎牙与斗鱼合并案，依法进行经营者集中反垄断审查。经评估，腾讯提出的附加限制性条件承诺方案不能有效解决前述竞争关注。 至此，这笔由腾讯牵头的合并也正式宣告“流产”。
数据显示，在我国的目前的游戏运营服务市场中，腾讯的市场份额超40%。同时，根据虎牙2020年年报显示，腾讯持有虎牙47.4%的股权，拥有69.7%的投票权，是虎牙的绝对控股股东。
根据斗鱼2020年年报显示，腾讯全资子公司Nectarine Investment Limited持有斗鱼37.2%的股份，拥有37.2%投票权，是斗鱼的第一大股东。
腾讯成为虎牙、斗鱼的绝对股东后，还拥有自己的电竞平台——企鹅电竞。此次并购案一旦达成，腾讯的三大游戏直播平台将变为一体，在游戏直播平台市场占有率将超70%，形成绝对的支配性地位。
▲图：前瞻产业研究院
而这起并购一旦成功，或许未来腾讯将在游戏行业构建一个高墙壁垒，中国没有第二家游戏公司能够与之匹敌。
这背后的原因，首先是游戏直播行业的准入门槛较高，短期内有新的进入者比较难。其次，直播平台需要大量的头部主播，但是在游戏行业，斗鱼和虎牙是公认的头部平台，如果它们合二为一，主播将失去议价权。如果主播跳槽到其他直播平台，斗鱼虎牙完全可以利用其支配地位对其他平台进行制裁。主播无处可去，自然失去了议价权，长此以往，主播的生存环境恶劣，势必导致行业的整体环境奔向未知之处。
再次，直播平台的内容需要有游戏著作权和版权的授权许可。作为国内第一大游戏运营商，腾讯本来就把持着头部游戏的版权。一旦并购成功，不难想象斗鱼和虎牙对游戏的独占性会大大增强，对其他平台进行排除和限制，消费者的选择变少，游戏直播行业的生态也将遭到严重破坏。
02
反垄断势在必行
事实上，反垄断对于行业的作用，在大洋彼岸早就有了印证。去年12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就对Facebook发起了反垄断诉讼，联合了46个州检察长组成了联盟。从侧面反映一个事实：在美国，对互联网巨头反垄断，已经成为一个共识。
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副主任、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研究员赵占领告诉零态LT（ID：LingTai_LT）“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国家对互联网行业反垄断逐步加强监管。斗鱼和虎牙合并案终止，可以说是互联网领域经营者集中审核、被否决的第一起案件。这体现了国家对于反垄断的决心。”
赵占领补充道：“斗鱼和虎牙并购失败，是一个好的信号。之前都是企业并购符合申报标准，但是输在了程序违法上；此次斗鱼和虎牙的并购，也是企业并购符合申报标准，但是在进入程序流程后，启动了反垄断审查，并在审查过程中查明了腾讯对行业垄断的诸多理由，否决了腾讯方持有的对游戏行业有好处的观点，体现了对反垄断反无序扩张的监管常态化需求。”
在他看来，这种审查以后会越来越严格，复查和否决会越来越多，在当下这个阶段，斗鱼和虎牙的合并，早已不能像互联网蛮荒时代进行无序扩张。
浙商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反垄断企李超分析称，总体来看，被反垄断企业股价一般会经历先跌后涨，但后涨的斜率会变慢。但不同的反垄断措施对股价后续影响差异较大，反垄断调查或监管一定程度会削弱企业的垄断能力，降低企业短期内高速扩张的可能性，但若反垄断结果并非拆分或重创企业经营活动，则不会冲击企业核心竞争实力，中长期看仍有利于企业自身及行业发展。
可以说，斗鱼和虎牙合并被禁止是反垄断对整个互联网行业敲响的一次警钟，一家独大的业态对国家、消费者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从国外反垄断的成功案例也可见，国家对垄断企业采取措施对企业和行业均为利好。对于互联网行业来说，反垄断有助于优化行业的竞争环境，保障新兴细分领域的竞争公平，避免资源浪费；也也为中小型企业拓宽发展空间，长期对行业发展有利。
敲山震虎，可能真的有了效果。
7月14日晚间，据道琼斯报道，阿里巴巴和腾讯考虑互相开放生态系统，双方都在制定放松限制的计划。具体而言，阿里巴巴的初步举措可能包括将微信支付引入淘宝和天猫；而腾讯或将允许淘系电商的内容在微信内分享，抑或允许微信用户通过小程序使用阿里巴巴的电商服务。
阿里和腾讯或将迎来世纪大和解。阿里和腾讯互相开放的市场消息曝出后，京东盘中跌2.4%，拼多多一度跌6%。截至发稿，阿里巴巴涨近1%，腾讯ADR涨1.2%，拼多多跌近3%。
多年的封锁，让两大巨型体量平台用户苦不堪言，大家都经历过在微信复制一串乱码，再到淘宝打开商品的操作；也经历过在淘宝无法用微信支付的苦恼。
谁都不知道从谁开始的恶性竞争。但是局面已定，只有消费者在为巨头们的恶战买单。成熟的经济体或许更应该考虑如何促进竞争，而非一家独大。
想象你现在能够离得开微信、淘宝吗？其实互联网发展的二十年间，产品已经成为社会的公共必需品。所以政府的反垄断，既要保护用户利益，又要对巨头进行有效的遏制，这不亚于一次高难的手术。
事实上，对于反垄断的认知在经济学上也是经历了一次次的刷新。从哈佛学派到芝加哥学派，他们深入到企业的细节中去，从静态的经济学模型过渡到了动态的真实交易中去；从奥地利学派到弗吉尼亚学派，反垄断已然开始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一种寻租工具。
我们对于互联网反垄断已然迈出了第一步，既要不伤害用户的基础上对巨头进行精准打击，又要警惕反垄断成为竞争失败者们的寻租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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